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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里有爱人,有亲人;因为这里有青春,有理想;因为这里有酽酽的人情、有母亲的针脚般细细密密的生活——在这里把时间过成了日子,这里便也成了故乡。 那是一条爱的天 懵懂的爱 2002年9月初,古都咸阳,民族学院的新生们正在进行军训。新生陈国琴忽然听到身后的男生低声问:“你是云南人吗?”“你觉得我像云南人?”“我看到你的银镯子很漂亮,是云南的纹饰……”教官马上呵斥道:“站军姿还聊天!刚进大学就想谈恋爱,这么迫不及待?”哄笑声中,陈国琴的脸顿时红了起来。 酷热难当,两人被罚在太阳下多站半小时。挨完罚,陈国琴扭头便走。那个男生飞快地赶上来,把刚买的矿泉水递给她:“我叫苟建林,四川的……” 陈国琴出生于四川,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之一。军训结束后,苟建林几次去女生宿舍楼下让管理员叫陈国琴,但陈国琴总是不肯出来。一天,同宿舍的女孩儿去打水,回来时告诉陈国琴:“你在暖水瓶上贴了名字,苟建林看到就抢着要给打水,还说以后我们宿舍的水他都包了!”陈国琴听后心里不由一动。但大学4年里,陈国琴从未应允苟建林的追求。 2006年毕业时,陈国琴被分配到墨脱中学任教。墨脱中学是墨脱唯一的中学,全县的孩子都在那儿读书。 苟建林得知消息后,闷闷不乐地说:“别去好吗?我在成都帮你找一份工作。”当时,苟建林已在成都一所中学找到工作。陈国琴了。 在毕业舞会上,苟建林邀陈国琴共舞,陈国琴没有。“大家说我们是最遗憾的一对。”苟建林在陈国琴耳边说,“真的没法改意了吗?” 昏暗的灯光下,陈国琴发现这个平时嘻嘻哈哈的男生眼里蓄满了泪水。她的心,也没来由地一酸:“我们可以写信。”陈国琴留了墨脱中学的地址。她不知道,当时墨脱由于不通公,根本不通邮。 2006年6月,陈国琴启程奔赴墨脱中学。从拉萨到八一,再从八一坐车到波密,陈国琴了三天两夜。到了波密,竟然还剩下140公里的山必须靠双脚走。 等了整整6天,陈国琴才遇见了几名要去墨脱的“脚夫”。他们背着各种物资,靠双脚走去墨脱县。听说她从没去过墨脱,几个人惊诧地问:“那你准备好了吗?那可不是一般人可以走的。” 艰苦的跋涉开始了。大家头顶着沉重的物资在齐腰的水中搀扶着行走,还要小心随时可能发生的塌方和泥石流。一上脚夫对她非常照顾,但陈国琴还是体力不支,落在了队伍的后面。 5天后,墨脱终于出现在陈国琴面前。她远远望见山坡上一幢小楼,竖着一杆红旗,脚夫们说:“那就是墨脱中学。”累到极点的陈国琴“哇”的一声哭起来…… 陈国琴是学校里唯一的大学生,扔下行李,她立刻伏到桌上给苟建林写信。校长看到后,问:“你是不是在写信?”她这才知道,墨脱不通邮,唯一与联系的方式是电话。县机要科有一部卫星电话,打电话需、县长批条子,排队半个月才能轮到,还时常断线,陈国琴顿时傻了眼。彻底与苟建林断了联系后,陈国琴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想念他。 坚守那一份的爱情 学校要放暑假了,陈国琴想去一趟成都,准备先给苟建林打个电话。 送她去县的上,校长忧心忡忡地问:“电话打给谁?男朋友?”陈国琴羞涩地摇摇头。“以前分配来的大学生都走了,我真希望你能留下。”陈国琴忽然想起,当初自己把千辛万苦背来的学习用品分给孩子时,他们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而是有些习以为常地冷漠。他们习惯了别离,习惯了新老师带着热情而来,然后又带着失望而去……陈国琴为此一阵心酸。 电话终于打通了。苟建林兴奋得大叫:“国琴,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墨脱接你!”由于电话信号太差,她只得匆匆说了句:“等我去找你,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7月4日,陈国琴从墨脱出发,然而半上道塌方无法前进,只好等修通。两天后,脚夫们带的干粮吃完了,纷纷返回,陈国琴仍继续。7月8日,天气骤变,陈国琴忽然发起高烧,呼吸困难。几名修人又合力将她背回了墨脱。 县城缺医少药,陈国琴苦捱了一个月,终于通了。陈国琴和大家一起风餐露宿,艰苦跋涉。 几经周折,陈国琴终于到达了成都。还没见到苟建林,陈国琴又病倒了——长途跋涉让她从普通感冒发展成了肺炎、肺气肿、重度鼻炎。医生说至少要输3天抗生素。陈国琴急了,3天后,自己就得返回墨脱啊!虽然不甘心,也只好打电话给苟建林:“我们这次是没法见面了,明年吧……” 半小时后,苟建林风尘仆仆赶到病房。3个月的朝思暮想,压抑的情感猛然迸发,陈国琴扑在苟建林怀里结结实实哭了个痛快。苟建林温柔地抚摸着陈国琴的头发说:“回来吧,我们在成都生活,我准备买房子了。”闻言,陈国琴触电般地推开他:“可是,墨脱的孩子们需要我,校长也恳求我留下来。” 她怯怯地看了苟建林一眼,意思是她非走不可。 苟建林什么都没说地走了。3天后,陈国琴要回墨脱了。苟建林突然拽住她,坚定地说:“我想好了,我也到墨脱去!”陈国琴吃惊地看他,眼前这个有些不羁的男生,目光深情而坚定。 因为自己还要办离职手续,苟建林让陈国琴等几天。 陈国琴永远记得那一天清晨,苟建林带着行李来到她面前,他的脸被湿润的晨风吹得微红,头发上沾着晶莹的露珠。他像初见时那样,站在她面前笑……他的父母不同意他离开,已经与他闹翻,陈国琴知道后泪流满面,一句话都说不出。 陈国琴和苟建林一起回到了墨脱。“陈老师的男朋友也来教书了,他们再也不会走了!”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乡野,孩子们欢呼雀跃。苟建林对陈国琴说:“我们干脆结婚吧!”宿舍就是新房,学校就是他们的家。 夫妻二人每月工资各有4000余元。可当地物资全靠脚夫背进去,非常贵,矿泉水10元一小瓶,一斤大米20元,一盘土豆炒肉丝50元。陈国琴记得,小时候家里买西瓜都是一担一担地买,而在这里买西瓜却像买冬瓜一样切一圈。夫妻二人的工资除了日常开销以外,还为穷困的孩子支付医药费,虽然有时捉襟见肘,生活却也简单快乐——在这个的地方,有笑容灿烂的孩子、他们淳朴的父母,乡里乡亲经常给他们捎来鸡蛋、腊肠…… 但生活并非没有一点儿遗憾。夫妻俩一直想考研。可每年考研的时间都在冬天,而墨脱每年10月底就冰雪封山,根本出不去。放假时他们跟当地人一样,砍柴耕地,下河捕鱼。时光荏苒,他们彻底融入了墨脱,教出了一批又一批大山里的孩子…… 生命与爱情欣欣向荣 小两口负责学生们的6门课程,很是辛苦。但他们夫妻的脸上却总是挂着微笑……琅琅书声萦绕的教室里,他们的青春仿佛土釉陶瓷,散发出时光沉淀过的厚重光泽。 而一年一年,墨脱也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互联网通了,学校配备了一台电脑。可是,通往山外的公依然是一个遥远的梦。 2007年7月,西北大学地质学院的朱坤显教授、电影学院导演系研究生关兵组织探险队到墨脱旅游,却没想到,140公里的山,越野车走了整整一天。一行人到达墨脱后,手持DV进行拍摄,一直拍到了墨脱中学。苟建林跑出来欢迎他们,聊着聊着,大家知道了他们夫妻的故事,得知了学生们无法参加高考、他俩无法考研的情况。众人欷歔不已,之余拍下了孩子们灿烂的笑脸和苟建林夫妇幸福依偎的身影…… 回到西安,朱坤显教授看一上拍摄的资料,再一次被他们夫妻的故事得落泪。此后不久,以朱坤显教授为首的一支地质考察队组成了,通过众人的努力,获得了修建墨脱公的详尽资料。紧接着,由交通部全额投资,墨脱公开工了…… 2011年6月,墨脱中学的孩子第一次参加了高考,29名学生以优异的成绩进入大学。一张张红彤彤的录取通知书,映得苟建林和陈国琴的笑容无比灿烂。 2011年底,在儿子儿媳的邀请下,苟建林的父母第一次去墨脱。看到儿子儿媳在这儿生活得平淡而幸福,他们与苟建林多年的芥蒂终于解开了。“他有自己的追求,他选择的人生与爱情虽然艰苦,却也拥有别样的幸福。”60岁的父亲地说。临别,他拷贝了一份儿子儿媳多年收藏的数码照片。大山深处的孩子一茬茬长大,儿子儿媳站在每一张毕业照片的中间,灿烂阳光下,青山翠柏中,他们的生命和爱情欣欣向荣……(晓丽韩俊杰 张桂洲) 一处扎根,一处开花 一 32年了,王全录习惯了一件事:守望门前那条通向远方的。32年前,新婚妻子是从这条离家的,他盼着她能从这条回来。那年,王全录40岁,家住省市望都县寺庄镇。王全录在打工的表嫂给他带回了好消息:她隔壁租住了一位丧夫不久的重庆女人,带着个8岁的儿子在打工,还没找到工作……王全录明白表嫂的意思,苦笑着说:“人家能看上我?”表嫂说:“我把你的情况说了,人家答应来你家看看。” 第二天,见面的那一刻,王全录就觉得这个名叫魏宝珍的女人是个居家过日子的贤惠女人,她只对王全录提了一个要求:“能一辈子对我儿子好吗?他是个苦命的孩子,我不想让他受半点委屈。”说着,眼泪簌簌落下。王全录地承诺:“我一定会做最好的继父,会把孩子当亲生儿子,我们结婚后可以不生孩子……” 几天后,王全录办了几桌酒席,和魏宝珍结为夫妻。尽管因为魏宝珍没有带户口本,暂时办不了结婚证,但这并没有为他们的新婚生活带来阴影。他舍不得让新婚妻子魏宝珍做一点重活。对继子更是好得没话说,他把孩子送去读书,给孩子重新取了名字,唤作王小宾。接王小宾放学回家的上,他见人就要显摆一番:“我儿子王小宾!” 半个月后的一天,魏宝珍去邮局给母亲打电话。电话一挂断,她就号啕大哭:“我妈病得很重,我得马上回去!”突如其来的让王全录不知所措,魏宝珍则急切地好东西就要上。王全录不舍:“我陪你回去吧,把孩子一起带上。”魏宝珍急了:“孩子好不容易有了书读,不能耽搁,不管我妈病情如何,我半个月内一定回来。” 王全录给了她一些钱,魏宝珍拿着钱,又一次流下泪来:“家里还有多少钱?能全部给我吗?母亲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有一点希望我也不能放弃。”王全录二话没说,取出一个布袋子,交给她:“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你都拿着吧。” 谁知,魏宝珍这一走就再没回来。 32年来,每一个人都知道,王全录在等待妻子回来,因为他再娶,一直孤身一人。魏宝珍离开后,有人在他面前怀疑魏宝珍“会不会是骗子”,他咆哮:“放屁!她儿子还在这里呢!”“儿子在这里”成了王全录妻子会回来的全部理由。 他怕小宾听见外人的议论会伤心,总是安慰小宾:“小宾,别听那些人,妈妈一定会回来的。记住,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要相信一点,你就是我的儿子。” 魏宝珍离开一年以后,王全录决定去找她,这时,王全录才发现,自己除了知道她是重庆人外,其他一无所知。他问小宾曾经的家在哪里。小宾思忖了半天,说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村子,只知在“三队”。没有任何线索可以找到魏宝珍,王全录只能继续遥遥无期地守望。他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因为钱都被妻子带走了,父子二人的日子过得异常艰苦,王全录承包了3户人家的地种菜和果树,拼命挣钱抚养小宾。这个只在妻子那里享受了半个月温情的男人,不惜用32年的热血去温暖继子失去母亲的缺憾。 二 2014年5月28日,王全录的心经历了一次最的撕扯。小宾的一番话令他如坠冰窖:“爸爸,我找到我妈了,但不是那个魏宝珍,魏宝珍其实是个人贩子,她把我拐来丢给你,嫁给你,不过是为了钱。对不起,爸爸,这个秘密我瞒了你32年。” 王小宾泪流满面地道出了详情:1982年秋的一个下午,重庆合川县兴隆镇某村(具体什么村他也不记得了)三组,8岁的莫春芳(即王小宾的原名)放学回家。上,他被一个小伙伴索要欠下的5角钱。同行的妹妹说:“好啊,你乱花钱,我得告诉爸爸,看他不打你。”就因为妹妹这句话,他不敢回家,沿着一直漫无目的地走,不知走了多远,他迷了。这时,一男一女走近他,女的便是后来自称“魏宝珍”的女人。几天后,他被这对男女带上了火车,下车后他根本不知身在何处。他终于知道自己遇到了,哭着要回家。 男人狠狠地抽了他一耳光:“再哭,就把你扔在大街上被车辗!”莫春芳吓得噤若寒蝉,这时魏宝珍柔声说:“芳娃子,事到如今你就听话吧,以后就叫我妈妈,他是你舅舅。”莫春芳惊恐地点了头。魏宝珍带着莫春芳在租房住了20多天,就“嫁”给了王全录。莫春芳从此成了王小宾。最初,孩子不敢对任何人说出,怕人贩子会将他“扔在大街上让车辗”。魏宝珍离开后,他一度想说出来,却担心养父会觉得他和人贩子合伙行骗而生气地赶他走。秘密就这样一天天瞒了下来。时间一长,王小宾因养父的百般疼爱,又因养父对魏宝珍的等待,渐渐从最初的不敢说变成了不忍说。 养父对小宾实在太好了。他宁肯自己几年不买新衣,也要给小宾买好衣服,买好的书包和自行车;宁肯自己吃腌菜,也要每天早晨给孩子煮两个鸡蛋……王小宾一天天长大,但他心里始终无法忘记生养他的父母和故乡,总是心痛于那样地离家给父母带来的痛苦。只是,心里又会有一个声音自己:养父对你这么好,你忍心离开他吗?他要是知道你和人贩子一起骗他,还怎么活呀?从16岁开始,王小宾暗自许下誓言:“魏宝珍”是注定找不到的了,我绝不能离开养父,我要为他养老送终。 1997年1月,王小宾结婚,有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幸福的生活让他越来越,忍不住向妻子说出了自己的秘密。妻子在之余极力主张他将告诉养父,再去寻找亲生父母。可王小宾却怕养父受不了,不同意。 2014年4月底,王全录因重感冒住院,王小宾昼夜伺候,无微不至,病友们交口称赞:“真是大孝子呀,老王你真有福气,生了这么好的儿子。”王全录乐得合不拢嘴,可王小宾的心绪却再次被拨动:我连亲生父母在哪都不知道算什么孝子?父母应该也和养父一般年龄了吧,他们是否健康?王小宾泪如泉涌。这一次,爱他的妻子,执意为他寻亲的征程。 三 妻子的寻亲行动顺利得超过了他的想象—— 2014年5月1日,妻子将他记忆里的信息发给“宝贝回家”的志愿者。经过一系列排查,5月27日,沙坪坝区大队为王小宾寄来的血样和莫家四女儿莫世琼的血样做了DNA比对。结果证明王小宾就是莫家32年前的儿子莫春芳!志愿者随后为他买好了从开往重庆的火车票。 消息传来,王小宾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养育了自己32年的养父说出这一切。当他说出这个讳莫如深的秘密,他的心和养父一起在流血,父亲的身躯摇摇欲坠,他一在父亲脚下:“爸爸,我永远是你儿子,我不会离开你,我只是去寻我的过去。” 思念了32年的妻子居然是人贩子,视如己出的继子居然隐藏了这个秘密32年。王全录无法接受这的事实,发抖…… 两天后的清晨,就在王小宾为自己是否该踏上前往重庆认亲的列车而痛苦纠结的时候,他看到了养父。老人拎着一袋红枣,让他带去给父母:“小宾,我想通了,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怨不得你。你是个难得的好孩子,现在40岁了,有32年是和我一起过的,我不能再别人的儿子……”“爸爸!”王小宾拥抱住养父,泪如雨下。 同样的一幕,发生在两天后另一个老人的膝前。王小宾回到了阔别32年的家,他扑倒在父亲的床前放声痛哭:“爸爸!我是芳娃子,我回来了!” 相隔32年,3200里,王小宾记忆中那么强健的父亲,如今已成为病榻上的迟暮老人。已70高龄的莫少春老人,自从儿子后,每天都活在中,他恨自己不该儿子,以至儿子因为害怕回家而走失。他没有一天不落泪,直至双目失明。 母亲陈道兰哭着告诉儿子:“你要是再晚回来几天,就看不见你爸爸了。”莫少春已是弥留之际,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在走前看到走失的儿子。 父亲地伸出手,抚摸儿子的脸、耳、眉。当摸到儿子的手时,他紧紧攥住不放,好像生怕自己一松手,儿子又不见了。妹妹莫世琼为当年那一句无心的“”愧悔至今,她流着泪说:“哥哥,你后,我们一家人就再也没有开心地笑过一次。一家人到处找你。你真狠心,为什么不早寻亲?”王小宾说了他在养父家里度过的贫寒而温暖的32年,并道出了他迟迟不忍寻亲的理由。一家人沉默了,唯有苦涩的眼泪在无声流淌。 第二天,六一儿童节,一家人为王小宾准备了特别的礼物——一个硕大的蛋糕。家人希望能带他回到32年前的快乐童年,重新今后的人生。 在王小宾回家的第9天,老父亲莫少春辞世。他的4个儿女一个也不缺,老人走得很安详。 6月20日,莫春芳与亲人告别——他是被母亲陈道兰“赶”走的。母亲说:“你能有机会送爸爸最后一程,是天意。这里不需要你了,因为妈还有3个孩子,而你的养父只有你一个儿子,他离不开你。”她执意给儿子的养父打电话。 王小宾用手机拨通了养父的电话,王全录说:“妹子,对不起,我让你和儿子分开了30多年……”陈道兰赶紧打断:“大哥,我得感谢你替我养大了儿子。孩子今天就回去,他也是你的儿子。等过年,你们全家都到重庆来团圆,好不好?”电话那一端,传来王全录一连串哽咽的“好”…… 莫春芳,或者王小宾,又一次落泪了。他明白一点:他有两个家,一处扎根,却在另一处开花。(安一) 永远的喀吾图 喀吾图的秋天人真多,一个夏天都在山里面消夏的人全回来了,牛羊也下山了,转场的牧群也正在源源不断地经过。这会儿,也实在没啥事情干了——草打完了,麦子收了,家畜膘情也正好。于是大家成天往马上跑,三三两两站着,天黑了也不回家,啥事没有也不回家,就那样站着说话——彼此间实在是没啥话可说了,仍面对面站着,你看我,我看你,反正就是不回家。其中差不多全是年轻人,年轻人见了年轻人,爱情便有了。然后就是盛大婚礼。整个秋天都在举行婚礼,每天晚上,这的村子里,总有一处角落灯火通明,电子琴和手风琴的声音彻夜回荡。 我半夜突然睡醒,听到舞曲热烈的旋律。我穿好衣服起身出门,向村子里亮如白昼的那处走去。我趴在那家人的墙头上往里看,院子里正在举行盛大的托依(舞会),每一棵树上都挂满了灯泡,每一张桌子上都堆满了食物。新娘戴着长长的面纱,雪白膨松的塔裙外面套了枣红色的中袖对襟长马甲。我看清楚了她。我认识她。她还是个孩子,前几天还在我家商店里买过铅笔盒和作业本。 我喊了她一声,但是谁也没听见。 喀吾图和喀吾图的婚礼永远在我所不能明白的世界中遥远美丽着,这使我孤独又难过。我已经来到这里了,但也只是在这里而已。 一 胡尔马汗每次到我家,都做出很认真的样子和我妈商量:“我的儿子把你丫头拿上吧!我200只羊给你!” “不行!”我说,“你儿子太丑了!” “小儿子也行嘛。” “太黑了。” “黑又咋啦?你看我也黑黑的,我老婆子爱我得很呢!” “那他也太小了吧?” “小了嘛,听话嘛!” 那年秋天,胡尔马汗的老伴给我绣了一床花毡。我也给老两口织了两身毛衣,裁了一身衣服——这本来是很寻常的礼节来往。可村里年轻人传来传去的,啥事情都给传出来了。从此胡尔马汗的小儿子一进我家商店,就有人跟在后面起哄。 胡尔马汗的小儿子年龄小,他们老他。 胡尔马汗小的儿子很腼腆的样子,又黑又小,两只手倒是骨骼宽大,粗糙有力。但这两只手总是握着马鞭扭来扭去。 我说要看看他的马鞭,他不给我看。我不想看了,他又愣半天,忽然把马鞭啪地甩过来,双手迅速背到背后,又把衣服扭来扭去。 后来这小孩来商店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待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也没什么事,也不说什么话。就那样坐在对面,看我裁剪衣服。 到后来,连我妈也开始嘀咕了:“你可别真给这个哈萨克娃娃拿走了。啧啧……200只羊呢!” 我很不以为然的样子,但心里也感到不对劲——真是的,这小孩往哪儿想呢? 二 我喜欢托依,喜欢通宵达旦地跳舞;喜欢和别的年轻人在一起尖叫,击掌,喜欢热烈、激动的氛围。胡尔马汗的小儿子本来是个腼腆沉默的孩子,后来也经常在托依上出现了。每支舞曲开始时,都悄悄溜到我背后拽我的袖子,然后我就和他跳。到后来胆子大了,直接过来牵我的手,往舞池拉。再后来,我不想跳了的时候,他也开始撒娇似地缠人。还有几个嘻皮笑脸的小家伙在旁边恶作剧似地协助他,他,吹着口哨。其实是在捉弄他。 那种时候,我觉得我也是在捉弄他。 我一口一个“小孩”地说着取笑他的话,紧紧握住他的手,直直地看他。 在平时,我也是那样——高兴了就逗他玩,烦了,根本不理他。 那时我也年轻调皮。很多事情都满不在乎地对待,粗心大意地生活。 后来,好长时间没见他了。也没在意。 有一天晚上,干完店里的活,准备回村头的房子休息。 那个晚上亮得就像是一个奇怪的白天。什么都清清楚楚的,有些东西甚至比白天里所看到的更加清晰深刻。边的草也绿茵茵的,绿得——在夜里能看到这样的绿,实在异样。 这时胡尔马汗的小儿子从对面走过来了。我给他打了个招呼,他就一直跟着我走。 我一直不清楚他的名字,就叫他“喂——喂,你去哪里?” 他反问我:“你去哪里?” “我回家呀。” “你家在哪里?” “就那边——” “我去看看吧?” 我想了想,心里有点不安。但又一想,他还是个孩子。自己怎么就那么小气呢? “好吧。” 我们沉默着走到村头。 房子在马边,靠马围了圈围墙。没有院门,墙上有个豁口,豁口上横担着两根木头,用来挡牲口。平时我要进院了,直接从横木上翻过去,或从下面爬过去。但今天有这个小小伙子在旁边,那样干的话,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我就老老实实去移那根横木,横木很重,我有些吃力,可胡尔马汗的小儿子一点儿也没帮我。 “进来吧。” 他呆呆看我跨过下面那根横木过去,却没有跟上来。 “来房子喝碗茶……” “对不起!” “啊?咋啦?” 他突然扭头就跑。真是怪怪的。 他边跑边喊:“我喝了一点酒,对不起!” 就是怪。 三 最后一次看到这小孩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那时冬天快要过去了。所有的婚礼已经结束。没来得及进行的,都将推到下一个秋天。 喀吾图渐渐又恢复了安静。 那天我正坐在商店里的火炉边烤火看书。胡尔马汗的小儿子推门进来了,裹着一身寒气。 “好吗?”他径直打着招乎。 “好呀,你呢?” “好。” “这段时间干啥去了?” “那边去了——”他胡乱指了个方向。 我使劲闻了闻:”你喝酒了?” “没有。” 他凑过来烤火。过了一会儿又说:“只喝了一点点。” 我笑他:“这小孩好像长大了一样!” 然后又像以前那样,他又开始了长时间的沉默。我也就继续看我的书。 过了好半天,他站起来要告辞了。 我也不留他:“好吧,你走吧,这么晚了,上小心点儿。” 他向门边慢慢地走,想了想又回来:“我有对象了……” “是吗?”我大感兴趣:“谁家的丫头让你看上了?” “你看不看她?” “好哇,明天带过来瞧瞧……” 我还没说完,他冲门口喊了一声,门犹犹豫豫开了,一个姑娘挟着一股子雾气走进房子。 我大吃一惊,这小子,居然把女朋友在门口晾了半个多小时——这么冷的天! 我连忙把姑娘让到炉子边,又给她沏热茶。她很健康朴素的样子,有一双安静的眼睛。她一句话不讲,只是轻轻地笑,小口小口抿茶。 那边那位又在不安地解释:“我喝了一点酒……” “知道了!” “我们走了……” “烤一会儿火再说。” “我先走了。” ——居然又把女朋友撂下不管了。 我追到门口,他已经跑到马对面,头也不回。 漫天漫地都飘着大雪。 我一怔。 那一刻,我突然看到了最美丽的喀吾图。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另外一个比此时更动人更悲伤的下雪的情景。好像从天到地飘扬的不是雪,而是音乐。 我孤零零站在雪地中,想起青春,忍不住猛地扭过头流泪。 想起了我18岁,胡尔马汗的小儿子13岁……还得过去多少年,我们才能使年轻逐渐衰老下去。 我永远的喀吾图……多少次同样的夜晚里,我突然醒来,悄悄去到河边。我衣着单薄,但是浑身冒着热气,面孔发烫。我走着走着摔了一跤,我趴在雪地上,把脸埋进雪里痛哭,十指深深插进冰雪……后来起身的时候,发现自己丢失了一只拖鞋。我光着一只脚四处寻找,最后只好往回走。又下雪了。这时有一束光从遥远的地方投射进雪幕——有一辆车远远地经过喀吾图,又远远地离开。但车灯投过来的那束光线却始终在我四周游移,很久都不曾离去。我看见进入那束光线的雪花一粒一粒都慢了下来,纷纷在下落中低下头来,惊异地打量着自己的身子。我也进入那束光线,翻来覆去地看自己的双手。后来我抬起头,雪更大更浓了,周围一片奇异的冬的明亮。 我永远的喀吾图……那样的夜晚里,没人知道我看见了什么,我的青春沉默平静;没人知道它深藏过什么样的幻想与热情……我曾丢失了一只拖鞋,喀吾图把它轻轻地深藏了……(李娟) 离乡回乡 几天前,新闻局驻马德里代表刘先生给我来了长途电话,说是宋局长嘱我回一次,日期就在眼前,如果同意回去,行装是刻不容缓的事了。 起初,我被这突然而来的电话惊住了,第一个反应是本能的退却,没有回台的计划和准备,再说六月初我应当是在摩洛哥和埃及的。 放下了电话,我的心绪一直不能平静,向国际台要通了的家人,本是要与父母去商议的,一听母亲声音传来,竟然脱口而出:“妈妈,我要回家了!” 可怜的母亲,多少相思便在这一句话里得到化解。 我让自己安静下来,再拨电话去找马德里的刘先生,说是喜欢回台,谢谢美意。 半生的日子飘飘零零也是挡了下来,为什么一提回国竟然情怯如此。 每次回台,未走之前已是失眠紧张,再离台,又是一场大恸。14年在外,一共回去过3次,抵达时有泪,离去时竟连回首都不敢。我的归去,只是一场悲喜,来去匆匆。 在这边,夏天的计划全都取消了,突然而来的琐事千头万绪。 邻居的小男孩来补英文,我跟他说以后不再上课了,因为Echo要回去。 本来内向的孩子,听了这句话,便是痴了过去,过了半晌,才蹦出一句话来:“我跟你走,绝对不吵的!” 要走的事情,先对一个孩子说了,他竟将自己托付了给我,虽是赤子情怀,这份全然的信,一样使我深思。朋友们听见我要去了的话,大半惊住了——Echo,不可以!你再想想,不可以,你是这里的人了,要去那么远做什么,不行的。 我说,我仍会回来的,那些人不肯相信,只怕我一去不返?硬是要留下我的翅膀来。 其实在1985年之前,我是不会永远离开这群岛的,放下朋友容易,丢下亲人没有可能。5年之后请求捡骨,那时候心愿已了,何处也可成家,倒不一定要死守在这个地方了。 我通知马德里的朋友,夏天不必来岛上了,那时我已在远方。 “不行的!你讲,去多久?不能超过两个月,听见没有!不能这样丢下我们,去之前先来马德里见面,只我一个人跟你处两天,别人不要告诉……” “才回一趟家你们就这个样子,要是有一天我死了呢?”我叹了口气。 “你还没有死嘛!”对方固执地说。 “马德里机场见一面好了,告诉贝芭,叫她也来,别人不要说了。” 不到一会儿,长途电话又来了,是贝芭,声音急急的:“什么机场见,什么回去,你这是没有心肝,8月我们岛上看谁去?” 我是没有心肝的人,多少朋友前年共过一场,而今要走了却是懒于辞行。 父母来过一次岛上,邻居想个礼物都是给他们,连盆景都要我搬回去给妈妈,这份心意已是感激,天下到处有情人,哪里人倒是小事了。 那天黄昏,气温突降,过了一会儿,下起微微的细雨来,女友卡蒂狂按我的门铃。 “哗!你也要走了!一定开要死了吧!” 卡蒂再过几日也要回去了。 “惊喜交织!”我哈哈地笑着。 “怎么样?再去滑一次冰,最后一次了。” “下雨啊!再说,我还在写稿呢!” “什么时候了,不写算了嘛!” 我匆匆换了短裤,穿起厚外套,提着轮式冰鞋,便与卡蒂往旧飞机场驶去。 在那片废弃的机场上,我慢慢地滑着,卡蒂与她的小黑狗在黄昏的冷雨里,陪着我小跑。 “这种空旷的日子,回是享受不到了!”我深深地吸了口气。 “舍不得吧!舍不得吧!”卡蒂追着我喊。 我回头朝她疼爱地笑看一眼,身上用的小录音机音乐来,脚下一用劲,便向天边滑去。 “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燕雁无心,太湖西畔随云去……” 走了!走了!心里不知拌成了什么滋味,毕竟要算是幸福的人啊! 写了一张朋友的名单,诚意想带些小礼物,去表达我的爱意。那张名单是那么的长,我将它压在枕头下面,不敢再去想它。 本来便是失眠的人,决定了回家之后,往往一夜睁眼到天亮。往事如梦,不堪回首,少小离家的人,只是要再去踏一踏故乡的泥土,为什么竟是起伏,感触不能自已。 梦里,由再回岛上来,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座常去的孤坟。梦里,仆跌在大雪山荻伊笛的顶峰,将十指挖出鲜血,而地下翻不到我相依为命的人——是那么的远,远到每一次的归去,都觉得再回来的已是百年之身。 一次去,一场沧桑,失乡的人是不该去拾乡的,如果你的心里还有情,眼底尚有泪,那么故乡不会只是地理书上的一个名词。 行装没有理好,心情已是不同,夜间对着月光下的大西洋,对着一室静静的花草,仍是有不舍,有依恋,这个家因为我的缘故才有了欣欣向荣的生命,毕竟这儿也是我真真实实的生活与爱情啊! 这份别离,必然也是疼痛,那么不要回去好了,不必在情感上撕裂自己,梦中一样可以望乡,可是梦醒的时候又是何堪? 绿岛小夜曲不是我喜欢的歌,初夏的夜晚却总听见有人在耳边细细幽幽地唱着,这歌是淡雾形成的带子,里面飘浮着我的童年和亲人。 再也忘不掉的父亲和母亲,那两个人,永不消失的对他们的情爱,才是我的和乡愁啊! 一个朋友对我说:“我知道你最深,不担心你远走,喝过此地的水就是这儿的人了。你必回来。” 水能变血吗?谁听过水能变成血的? 要远行了,此地的离情也如,聚散本是平常事,将眼泪留给更大的悲哀吧。 “多吃些西班牙菜,此去吃不着这些东西了。” 朋友只是往我盘里夹菜,脸上一片蒙蒙的伤感。我却是食不下咽了! 上次来的时候,母亲把一只只大虾剥好了放在我盘里,说的也是相同的话,只是她更黯然。 离乡又回乡,同时拥有两个故乡的人,本当欢喜才对,为什么我竟不胜负荷? 这边情同手足,那儿本是同根。人如飞鸟,在时空的幻境里翱翔,明日此时我将离开我的第二故乡,再醒来已在,那个我称她为故乡的地方。(三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