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一片情 这事情算起来也过去三十年了。这些年我总是不想回忆它。我有太多不舍，舍不得她，舍不得她们。可是不放下也没什么办法。 要是让如春听见我心里的话，不知道她又要怎样骂我了。连我想她们这件事，都蒙上了一层。我不可以，不可以想。尤其不可以想美慧。美慧，如春的女儿。她是我养大的，我藏有她童年时候的照片，我还有她少女时候的照片。我想她的时候，会拿出来看。自从新闻里看到过她之后，我每天都看那个时间的新闻。 那天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我已经记不得了。我现在是上了年纪的人，也想不通自己那时候的做法。必然有一些事情导致了那样。也许我早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想起来，打仗的时候，因为随时都有可能死，谁也不会把什么纲常伦理的看做一回事。去窑子里快乐一番也是平常的事。我上以后，她们就在那地方继续等着别的人在她们身体上作乐，我不知道她们的死活，她们也不知道我的死活。这是枪林弹雨的岁月中留下的一点快乐的记忆。 那天也许是美慧洗完澡被我看到她若隐若现的身体了。如春不在。如春回娘家有一个月了。美慧跟如春年轻的时候一样美。他们把如春介绍给我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门亲事，就是因为如春长得很美。她带着两个私生的女儿嫁过来这种事情本来没有什么，我根本不会介意。不过我没想到那么远。她的女儿会长大，尤其是美慧，那时候她已经发育得很好了，而且非常的美，我没想到竟然把握不住自己的情绪。 一个人做了一件坏事，这件事在这个世界上必定会留下回音，留下不好的痕迹。譬如我在战争中杀掉的人，杀掉他们我就离开了，照常生活，现在想起来，必定有人失却了儿子、丈夫，许多事情就此改变了，许多人再也没有幸福。而我那天着欢乐、恐惧、的满足和爱情的涌动做出来的事情，我本来以为它会无声无息。“不要告诉你的妈咪。”坠入睡乡前我沙哑地告诉美慧，搂紧她单弱的肩膀，缠绕着她温热的身体。后来我失去了一切。到现在还仿佛能听得到如春的悲泣。 我孤独一人生活已经三十年了。如春从来没有来看过我。她有多恨我。尤其是美慧出家后。新闻中说美慧（现在她是有名的承依）在从事救助雏妓的工作，新闻中出现了那些雏妓的脸。我没有眼泪了。我太老了。我的眼泪已经枯涸。 那件事迄今为止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如春、我和美慧三个人知道，然而它的影响存在了三十年。那一年，送钱到海光寺的时候，我躲在知客寮的窗后看了美慧一眼。没上大学，被丈夫竟至离婚，都是因为我那年的错。我的美慧，苦命的美慧，我亲手的女儿。淌了一阵子眼泪后，我对方丈说这笔匿名的捐款让美慧去留学。我说，我的女儿，她以前是年级第一名，就让她接上断掉的，往前走吧。 我一个人，三十年了，孤独生活，无日不在伤悔。如今，我病得快要死了。原谅我，如春。如春！ 事出陈若曦小说《慧心莲》 文章来源于http://www.daosimt4.com/MT4平台出租 |